楼下住了个驱魔师_分卷阅读_154
  简缘只落後孟蔷一步,她盯着自己的脚步一会後,突然说:“学姐,刚才云……鬼、鬼王,他是不是认识七月?”
  她可是清楚地听见他喊了七月的名字。
  孟蔷闻言回头看她一眼,微微一笑道:“嗯。”
  简缘又继续问:“那是怎麽回事啊?”
  孟蔷勾着唇角,“还记得我曾经说过,七月原先只是半魂吗?”
  简缘点点头,“记得,你说七月只有半个魂魄,所以才会看起来比其他鬼魂透明。”
  “没错。”孟蔷点点头,轻声说道:“七月的半个魂魄在我这,另一半……跟着云轩敖。”
  简缘闻言一愣,接着蓦地瞪大了眼睛,“为、为什麽?”
  “这个嘛……就得从鬼王的故事说起了。”她含笑看着简缘,“你应该有听过鬼王的故事,或者山神的传说吧?”
  简缘点点头。
  孟蔷继续说道:“这两个故事其实是同一个,不过是後世衍说出的版本不太相似罢了,所谓的山神,其实是鬼王的前世,且更正确地来说,山神不是山神,应该是修罗王才对。”
  简缘一怔,“修罗王?”
  “就是修罗神域的王,统领着整个修罗一族,这个修罗王的名字,叫做玄傲。”
  玄傲?仔细咀嚼一下,这名字和云轩敖念起来竟有些相似。
  “故事是这样的,佛祖座下有朵白莲,跟着佛祖往西天论经的途中,不慎掉进了修罗神域里,差点被那里的烈焰池焚烧成灰烬,恰好路过的修罗王救起了那朵莲花,并将它养在了自己院子里的清池中,潜心照料,百般呵护。”
  “一日,神界的战神之子因旧仇前来找修罗王的麻烦,两人为此大战了七天七夜,人界也因此受了波及,天降异象,灾荒不断,到处生灵涂炭,一片狼籍。”
  “为对人界的狼籍负责任,天君将两神打入人界,令他们受轮迴之苦,而修罗王在那一世托生成了天煞孤星降世,注定一生命运孤苦,刑克厉害,不得善终。”
  简缘啊了一声,又问:“那另一位托生成了什麽?”
  孟蔷唇角扯开一抹略带嘲讽的笑,“福星降世,一生顺风顺水,富贵繁华。”
  简缘瞪大眼睛,“怎麽会这样?”
  孟蔷的声音很轻,“因为战神贿赂了司命和看管轮迴之门的鬼官。”
  简缘傻眼了,没想到神界也有这种卑鄙的事啊?
  “然、然後呢?”
  “然後?不出战神所料,降生为天煞孤星的修罗王一生残暴嗜血,造了许多杀孽,死後必定是要被打入地狱偿还罪孽的,他这算是成功替儿子报了‘仇’了。”
  “那多不公平啊,当初不是他儿子去找人家麻烦的吗?”
  孟蔷淡笑,“这世上本来就少有公平。”
  “所以修罗王就这样被打入地狱了?”不对呀,既然修罗王就是鬼王,可他现在不还好好的待在人界作乱?
  简缘又道:“对了,你刚才提到他曾经救了一朵白莲,那朵白莲後来怎麽了?”依照一贯的套路,这时不是应该出来报个恩吗?
  事实上,简缘猜得没错,白莲的确报恩了。
  可当听完孟蔷娓娓道来,简缘却觉得白莲这恩报得……有点像是在报仇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学,比较忙一点,明天之后会比较有空,先前欠的更新会慢慢补上,争取下礼拜完结。
  很抱歉让大家等了这么久qwq
  ☆、第132章 chapter 132
  白莲在得知修罗王被打入轮迴後,便也跟着追随而去。
  那一世她托生成为他孤冷一生中, 唯一在乎且深爱过的人。
  可她最後却亲手将他推入深渊。
  没有什麽痛及得上爱人的背叛, 所以在死去时那份浓烈的爱也转变成了深入骨髓,即便粉身碎骨也拔不出来的恨。
  孟蔷闭了闭眼,努力平静心绪, 可心尖上传来的抽疼却一再让她眼眶发涩。
  只是她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 悲悯的笑。
  然而却听见了简缘在她耳边问:“所有的版本都说, 鬼王生前是被自己心爱的人背叛, 那个人就是那朵白莲吗?可既然她是来救鬼王的,怎麽最後却……杀了他?”
  孟蔷闻言沉默许久,才缓缓地说:“一念之差。”
  只是一念之差罢了。
  她原先想带他脱离地狱,可到了最後,却成了让他双脚深埋於地狱中拔脱不出的始作俑者。
  而当他置身地狱时,心中还怀着对她浓烈的、无法抹灭的恨。
  她不由想到了方才云轩敖看着她时那双凉薄中带着惊疑的眼,其实也曾经专注而满怀深情地注视过她。
  她原以为自己能拯救他,可到头来……却彷佛只是在害他。
  简缘看着她, 突然说:“你就是……”
  话还没完, 见她偏头看来,脸上虽然没什麽表情, 可简缘却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伤感扑面而来,於是她止住了话头:“……没什麽。”
  孟蔷却彷佛知道她想说什麽,她勾了勾唇,轻轻点头,“是我。”
  简缘顿时哑然。
  其实这也没什麽想不通的, 世上既然有一个像景越那样活了数百年的,自然有可能会有第二个,且仔细想想自认识以来关於孟蔷的一切,也的确不像是个普通的驱魔师。
  如今知道了她和鬼王的纠葛,简缘也只意外了一下就接受了。
  不过她倒是有点担心孟蔷,毕竟她和鬼王之间的故事可不像是个喜剧啊。
  甚至可能还是个十足十的虐心悲剧。
  於是她没再说话,以免激起孟蔷的伤怀,只是孟蔷本人看上去倒是不太在意,她甚至还笑得很温和,令人一看就觉得心情平静不少。
  一只白狐领着一群人在林中异常沉默地行走,这时,孟蔷突然探手将脖子上挂的小瓶子举起来,对简缘道:“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这个瓶子的事?”
  简缘想了想,道:“记得。”
  孟蔷是在送徘徊在体育馆里的那位学姐鬼走时提过这个瓶子,她记得这瓶子彷佛是叫……罪孽瓶?是用来装福德的。
  而当她问她用来装福德的瓶子为什麽叫罪孽瓶时,她说她也不知道,可此时却突然说:“这瓶子之所以叫罪孽瓶,是因为这是用来计量人的罪孽的。”
  简缘一愣,不由抬起眼,就见孟蔷眯起眼,盯着被她捏在手里把玩的白瓷瓶,“一个人这一生做下多少罪孽,这瓶子都能计量出来,若把它想像成一个用来装水的瓶子,当瓶内水未满时,摇起来会响,而当瓶子装满时就不会响了,罪孽瓶也是一样的。”
  她轻轻摇晃了下小瓶子,用很轻的语声说:“每当超渡一魂,就能积一定的福德在瓶子里,当罪孽瓶被装满时,代表着累积起来的福德抵清了罪孽,已经无罪,不必再入地狱受苦了。”
  “这是鬼……云轩敖的罪孽瓶。”简缘小心翼翼地说,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孟蔷倒也没否认,“是啊。”
  她捏着那瓶子,莹白的手指彷佛与那白瓷瓶子融成一色,只见她娇俏的眉宇间一片平静,“我替他积了数百年的福德,超渡万缕魂魄,终於积满了。”
  说完,她的手指收紧,将那瓶子紧紧握在手里。
  明明是带着淡淡笑意的语气,可却不知为何令人闻之心头发沉。
  简缘没有说话,她扭头看向前方白雾萦绕,鬼影幢幢,且愈发难以前行的山路,想到还下落不明的徐靖和江祈,只觉得心头发紧。
  有股不安的感觉无端自心头蔓延,流窜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也不知道徐靖和江大哥……现在怎麽样了?
  ……
  徐靖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处幽暗无比的空间,他人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凉的石壁。
  周遭遍地黑暗,只有一缕缕熹微的光从顶头高处的裂缝透进来,然而只凭着这丝微光却无法令人辨清此地究竟是什麽样的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徐靖半眯着眼,脸上感受到轻微的空气流动,代表这里并非是一个密闭空间,可能是一个山洞,或是由山壁与植物交互构成的空间。
  待双眼渐渐能看清後,徐靖试图动了动四肢,下一秒却感觉到一阵疼痛自右腿与双臂传来。
  他“嘶”了一声,皱起眉头,稍稍平复了下後又再次动起四肢。
  他手扶着山壁借力站了起来,并往前走了几步。
  虽然还是有些疼,但勉强能走,应该是伤得不重。
  徐靖一手扶着山壁,抬眼在四周打量,两旁除了石壁外什麽都没有,往上看,能隐隐看见点点的光,他是从上头落下来的,因此天花板不会是石壁,很可能是树冠交互堆叠起来,因此才看不见天空。
  垂下头,前方则是一片黑暗,阴冷的气息从那处不断爬过来,却在来到他面前时被他身上冷肃的煞气逼得不得不止住,只能在前头萦绕盘旋不散。
  他冷眼扫过那黑色鬼气,迈开步伐缓步前行。
  随着愈往里头走,鬼气愈浓,空气也愈发阴冷,徐靖却像丝毫感觉不到似地,只步伐平缓地朝前走。
  待穿过一个小隧道後,空间突然宽敞了起来,与此同时,他看见了前方的地上有个庞大的池子,池里装的不是水,而是鲜红骇人的血,还滚滚地冒着泡。
  一座血池,一座沸腾中的血池。
  徐靖站在原地不动,只盯着那座血池看。
  就在这时,他耳里忽然听见了一道又一道凄厉的哀嚎声由远及近,仔细听了听,似乎正是从那血池里传来的。
  只见鲜红血池滚滚地冒泡,底下似乎藏了什麽,正待细瞧时,一道又一道乾瘪枯瘦,彷佛只剩一层皮包着骨的人形物体突然从池中冒出,一边凄厉尖叫着一边朝池边跑,似乎是想逃离这座折磨人的池子。
  然而就在他们一只手放到岸上时,只见一道鞭影划破空气,啪地一声便狠狠地打在那些枯瘦的手掌上。
  “啊——”
  惨叫声与鞭子声此起彼伏,相互交错,听得人愈发不寒而栗,也将此处变得宛如炼狱。
  应该说,这里本来就是炼狱。
  血池地狱。
  徐靖看着那些被滚烫的血水烫得除了哀嚎之外什麽都喊不出来,想逃离血池却又被岸上人的鞭子狠狠打入池子里的人,眼里没有丝毫的同情与波动。
  他只微眯起眼,冷厉的目光穿过巨大的血池去到遥远的那一头,只见那里有个浑身黑衣,长身玉立的人正缓步行走於岸边,修长的手捏着鞭子甩得劈啪作响,他的面容同样冷肃,看池子里的人时眼里除了冷漠与狠辣外,无丝毫温和的情绪。
  像是察觉了什麽,那人抬眼朝徐靖看来,两双几乎一模一样的深灰色眸子隔着巨大的血池遥遥相望。
  这时,徐靖这一端有个浑身枯瘪的人从血池里爬了出来,浑身沾满鲜血,靠着双手颤颤巍巍地在地上可怜地攀爬,嘴里嘶哑地喊道:“救、救……”
  徐靖垂眸看着那血团似的人绝望地在地上爬着,一路爬到他脚边,“救我,救、救……我……”
  语声里带着恐惧与祈求,就在那树枝般乾枯且沾满鲜血的手指将要碰到徐靖的裤脚时,他往後退开一步,同时间一条红绳自他掌中飞出,似灵蛇般紧紧缠上了那人的身体,随着徐靖使力一甩,那好不容易逃脱血池的人又被狠狠地甩入沸腾滚烫的池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