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有罪时_分卷阅读_141
  然而要找出那个隐藏的规律,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两家洗浴城所有员工和两名受害者近期服务过的顾客资料,警方都从他们的电脑系统里得到。还真让他们找出十几个人,是同时认识两名受害者的员工,或者是曾经找两名受害者都服务过的客户——毕竟两家洗浴城隔得不远,又是同行。
  可这些人的年龄、身高、体型以及不在场证明,都被一一排除了。
  尤明许其实也早有预感,凶手计划那么周全、行事谨慎,如果是同事或者顾客这么简单,很容易就会被警察抓到。他不会那么蠢。
  只是要像殷逢说的,把任何可能有关的人,都排查一遍,工程却更浩大了。于是尤明许在心里腹诽,殷逢到底是专家,只动动嘴皮子,他们却要在这里累死。那些外卖员、维修工、保洁员,你知道谁曾经私下和两名受害者都打过交道?知道凶手是否潜藏在其中,暗中窥探过受害者?
  好在尤明许和她带的人,也都不是吃素的,一个一个,观察揣摩、抽丝剥茧、逻辑盘问,甚至还按照殷逢对那人言行特点的描述,依样画葫芦判定,倒也一个个水落石出,到了这天夜里,也没有发现有明显嫌疑的人。
  洗浴城十分配合,出了几间屋子,供警察们喊人盘问。尤明许刚送走一名不善言辞极其紧张的维修工,这么累了一整天,只觉得头晕脑胀,她极其不雅观地趴在桌上,放空大脑,叹了口气。
  心想:也不知道殷逢在干什么?
  又想:自从他恢复记忆神智,虽然还和她一起查案,却比以前有主意多了,根本不是她的跟屁虫了。上次抓卫澜,把她,把所有人都玩得团团转。现在他可是个心志极其坚定、心思深沉难测的家伙。
  想着想着又笑了,她很清楚,这样的殷逢,其实是更对自己胃口的。
  她趴着摸摸鼻子,怎么有种对不住尤英俊的感觉?
  又想起殷逢现在时常模仿以前的语气,软绵绵喊阿许,心更是软得没边了。
  正放任自己瞎想着,就听到有人敲了敲门。
  尤明许立刻坐直,脸沉下来,恢复冷酷女警模样。
  门被推开,殷逢走进来。尤明许顿时一松,靠在椅子里,问:“你怎么过来了?”
  殷逢拉着桌子对面的椅子坐下,说:“接你下班。”
  尤明许:“我下不了班,还得回局里继续干活儿,大家碰头商量明天的对策。”
  殷逢说:“我陪你去。”
  尤明许不再推辞,伸开双臂,伸了个懒腰,叹了口气。殷逢望着她就笑了:“今天怎么样?”
  尤明许摇头:“这边的事暂时结束了,可是还没有收获。”
  殷逢手指敲了敲椅背,说:“别急,那么容易被你们找到,那这个学徒也出不了师了。说不定,规律就藏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是一件很寻常的事。”
  尤明许被他说得心念一动,点了点头。
  殷逢又说:“我也有些重要发现,回去了再和你说。”见他神色郑重,尤明许答“好”,又问:“先告诉我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殷逢想了想说:“有一个是好消息,还有一个,听着是坏消息,但我们也许能把它变成好消息。”
  得,又开始绕着圈子说话,不动声色地卖弄了。
  尤明许就笑笑,说:“废话。”
  他看着她,说:“过来。”
  尤明许不动。
  他刚要起身,尤明许说:“呆着别动,这还在外头呢,我还要不要脸?”
  他笑了,倒是坐了回去,而后一把抓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尤明许抽了一下没抽走,他捏着慢慢地摸,说:“你就是爱顶我,嗯?就不能软点?”
  低沉的嗓音,缓缓地语调,尤明许居然被哄得心头一跳,用力把手抽回来,然后把自己东西收拾进包里,淡道:“要软和找你那些嫩模啊?”径直往门口走,殷逢嘴角噙着笑,跟着出去,说:“扯那些不相干的干什么?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
  尤明许都气笑了:“年纪小!”
  他紧紧跟着,两人又斗了几句,到底又并排走,他搂着她的肩膀一起下楼。
  两人身后,是一条幽静的走廊,洗浴城的两排包间。他们走后,走廊里恢复寂静,深棕色地毯、金黄色墙纸,幽暗的吊灯,没有任何异样。时而也有工作人员进出通过。
  走廊最深处的、房顶的角落里,一个监控摄像头,漆黑晶亮。而在摄像头的背后,在一个四壁空旷如工地的房间里,一个人坐在电脑屏幕前,正看着监控摄像头里的画面——尤明许和殷逢离开了洗浴城。
  那人还是那身黑色冲锋衣,只是没戴帽子和口罩,露出白净的一张脸。
  他推开电脑,自言自语般笑了起来:“尤明许,殷逢,好久不见哪。”
  笑了一会儿,他回过头,看到对面的地上,放着的几个玻璃瓶子。那还是他精心从商店里淘来的瓶子,精致又特别。而他的“纪念品”,就泡在那些瓶子里,此时随着透明的福尔马林溶液,浮浮沉沉。
  他咧开嘴,笑了,念叨道:“杀人,原来是一件这么有意思的事。”
  第291章 全面优化(1)
  尤明许和殷逢走下楼,才发现不仅涂鸦在,冠军也在,都靠在一辆车旁。
  涂鸦憨憨笑着叫老板娘,冠军则抽着烟,抬抬眼皮,算是跟尤明许打了个招呼。
  殷逢说:“这些天,我把涂鸦给你,你只管出任务,他会开车跟着。他身手好,有什么事可以照应着你。”
  尤明许一想就明白他的意思。这些天又是学徒杀手,又是隐在暗处的惩罚者,殷逢是想给她派个保镖。
  说起来,尤明许还没跟涂鸦打过架呢。但涂鸦是赢了许梦山的。而且他体型高大健壮,有先天优势。如果上回对付屠夫杀手,有涂鸦这样的力量型选手在,说不定比尤明许更有优势,更容易收拾对方。
  尤明许问:“那你呢?”
  殷逢答:“冠军跟着我。”
  尤明许看了眼冠军削瘦的身材,冠军就笑了,说:“老板娘,虽然我没有涂鸦的一身憨肉,可是用枪啊、下药啊,我是他爷爷。”
  涂鸦立刻骂了他一句脏话。
  尤明许说:“两个都跟着你。我和梦山他们在一块,不会单独行动。”
  殷逢扫了她一眼,说:“不行,我就喜欢我的人看着你。”涂鸦和冠军就都笑,尤明许被他说得脸一热,也懒得推辞,反正她也挺喜欢涂鸦的。
  四人就开车回了警局,涂鸦和冠军今天开始就守在楼下,尤明许和殷逢上楼继续加班。
  许梦山他们也回来了,尤明许刚要去找,殷逢却说:“我有话对你说,找个安全的地方。”
  尤明许愣了一下。
  安全的地方,警局里哪里不是安全的地方?
  她突然就想起,曾经被他们揪出来的,那个进入惩罚者组织的、嫉恶如仇的警察。她以为殷逢顾虑的是这个,想了想,干脆带他去了楼下的搏击馆。夜色已经深了,里头不会有人。
  尤明许打开灯,带着殷逢走到搏击馆正中,这样四面八方都是空的,两人讲话不可能有人听见。当然,尤明许也有点小题大作,故意笑话一下殷逢的意思。
  尤明许在场地正中盘腿坐下,殷逢也学她的样子坐下,第一句话就是说:“上回景平走之前,就是在这儿打赢你的?”
  尤明许心想,他怎么会知道的?也不在意,又想这人讲话还是当初那么讨人厌,明知故问,还很会抓重点。
  她答:“是啊。”
  殷逢又问:“他和你说了什么?”
  尤明许看他一眼,说:“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个?”
  殷逢说:“不是。”
  两人大眼瞪小眼,殷逢先说:“算了!听了也只会让我生气。说正事。”
  他这么一说,尤明许倒是有些心疼,伸手摸摸他的脸说:“你生什么气,我人在这里,不在别的地方。”
  他看着她,而后手一拉,就把人给拉进怀里。一顿不动声色实则狠厉地亲,半晌后,尤明许挣开,说:“还说不说正事了?”
  殷逢其实也不光是吃景平的醋才亲,今天做了那个梦,想起那些记忆片段,明白了大敌在侧,他并不会慌乱,但心中也有些戾气和阴暗在飙升。刚才下意识就想在她的身上寻求些什么。而事实上,他也得到了。只是抱着那熟悉的身体,闻着气息,那颗躁动冷厉的心,仿佛就安宁下来。他又成了那个沉稳锐利的男人。
  殷逢沉吟片刻,略去自己被折磨的细节,把在梦中,或者说是记忆中所见的画面,告诉了尤明许。
  尤明许半阵不做声。
  殷逢问:“你怎么想?”
  尤明许说:“你确定是你认识的人?”
  殷逢皱了皱眉,答:“他让我有熟悉的感觉。做完那个梦我就想起来了,我是真的在贵州见过他。只是想不起他是谁。”
  尤明许想了想,说:“确实,其实殷尘突然冒出来,并且声称是惩罚者的创建者,我也感觉到很突然,总感觉和他们一直的行事风格,有些不一样。如果殷尘只是个幌子,那么感觉就对得上了。你说殷尘会不会就是为了向邢几复报私仇,同时惩罚凯阳集团这条大鱼,才自己跳出来?”
  殷逢点头:“有可能。”
  两人又静了一会儿,尤明许才说:“你还觉得,有可能是我们身边的人?”
  “嗯。我有这种感觉。他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尽管记不清他的脸,我却清楚记起了当时看到他时的感觉,很震惊,甚至还有些难受。只是再往深了想,头就会痛。”
  尤明许的手抚在了他额头上:“没事吧?”
  殷逢一双幽凉的眼望着她:“没事。你晚上多亲……我几下,我就没事了。”
  尤明许的脸一下子红了,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冷笑着说:“我看你这个脑子,每回真是要什么缺什么。一会儿忘这个,一会儿忘那个。”
  殷逢淡淡答:“是啊,如果不是有阿许,我现在说不定已经疯了。”
  尤明许愣了愣,怎么觉得他的眼神和语气有几分认真。难道他心里真的这么认为的?
  “疯了更好!”她没好气地说。
  殷逢一把搂住她的腰:“疯了我也要得到你。”
  “等一下。”尤明许再次推开他,心想这算什么事儿?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他从贵州回来,两人好到一起,往往说着说着正事,就不知道歪到什么地方去了。来个搏击场谈机密,怎么就歪到他疯了也要她这种假设上去了?
  就好像两个人说两个人的事,总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尤明许严肃起来,说:“你知不知道,如果是你身边的人,意味着什么?”
  殷逢静默不语。
  尤明许说:“我们身边的最近的人,就是许梦山、涂鸦、陈枫、冠军、小燕,还有我队里的几个骨干。”
  殷逢接口:“还有丁雄伟,去了云南的景平,死掉的罗羽。”
  尤明许心头一震,脱口而出:“他们中间的每一个,我都不相信会是那个人。”。
  殷逢则看着她说:“我的四个人,我也完全相信,不会是那个人。”
  第292章 全面优化(2)
  两人又都沉默了一会儿,殷逢说:“但如果是我们身边的人,就解释得通了,他为什么要隐藏着。为什么每次我们俩查案子,惩罚者似乎都能洞察先机。当然,也有几次,我们和惩罚者交手,占了上风的。但这会不会是那个人为了不泄露身份,弃车保帅呢?”
  尤明许心中一下子涌起深深的冷意。
  这时殷逢搂着她说:“也说不定,只是我见过的,或者以前认识的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