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洋会等啊。
  等到午休，晚上的时候，对方只要回了，他秒回，让人都能感觉到的急切。
  原本萧雯对他没怎么搭理，有时候的消息都早上才看到，发过去对方马上回，让人很不好意思，也就多聊了一些。
  聊着聊着，双方都关系也算缓和了一些，渐渐，萧雯也会偶然提到孩子，季洋也会关心，然后询问她的身体情况。
  哪怕回到萧家，被心细照料，萧雯心底还是孤独，她思想还是有点传统，恋爱经历又单纯，怀着孩子离婚，说实话，有时候想起来还不断叹气，也只能为了孩子坚强。
  季洋是孩子的父亲，本能上，她对他总有些特殊的情感，加上，的确喜欢他很久。
  哪怕对过去的事情介怀，心底还是会思绪流转。
  这日。
  餐桌上，只有萧雯和萧夫人两人。
  “再喝一点，妈妈专门给你熬的。”萧夫人看着她，起身又要给她盛汤，萧雯连忙拦下，“妈，我已经喝得够多了，我不想喝了，饱了。”
  “才这么一点。”萧夫人坐下来，看着她，话语担忧，“别人怀孩子长胖几十斤，你呢？反倒瘦了，身体怎么受得了？”
  “还好。”萧雯宽慰着她，“妈，你也别担心，我现在身体挺好的，孩子也挺好的，今天去检查的时候医生不是也说挺好的吗？”
  “那不是一回事。”萧夫人无声叹气，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干脆道，“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你和季洋也不要再联系，和季家也不准联系，生下来就是我们萧家的孩子，会跟着你姓萧！”
  “昨天我和你爸也谈过了，如果你以后不嫁了，就养着这个孩子吧。”
  这是个很沉重的话题，萧雯手握紧，垂了垂眸。
  “我当时就不该！我就不该让你进那个火坑，小雯，你知道妈多后悔吗？我想起来我这个心……季洋就不是个人！季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毁了我女儿的下半生，我……”
  萧夫人思想很传统，打小就教育她做个端庄秀雅的女子，尊重公婆体谅丈夫教育子女，现在她离婚，而且还怀着孕，对她来说，真的是打击。
  她捂面痛哭着，情绪十分激动。
  萧雯嘴里苦涩极了，跟着眼眶肿胀，但她不知道应该去说什么。
  能让她父母做出这个决定，大抵出事那日医院下的病危通知书，彻底把两人吓住，不得不喊出来离婚。
  “妈，别哭了。”萧雯替她拍着背，“没事的，回过去的。”
  嘴里这么说，萧夫人也配合点头，但两人心底都清楚，外界人异样的目光会怎么看。
  萧家引以为傲的大小姐变成了弃妇，被季家扫地出门，还怀着孩子，活成了一个笑话。
  赤裸裸的笑话。
  萧雯心情很沉重，拖着脚步，没有心思画设计图，回到了房间，坐在床上，目光呆滞望着窗外。
  这个社会对女人是不公平的，她们往往要背负更多的压力和舆论，要接受世人异样的眼光。
  “叮。”
  手机传来提示。
  萧雯低头看了一眼，是季洋发来的消息，“吃饭了吗？”
  说实话，对他一点埋怨都没有不正常，尤其是负面情绪来的时候。
  她别过脸，这几日与他聊天产生的那点亲近之意消失得一干二净，摸着自己的肚子，心底泛起委屈还有点不知道怎么办。
  “还在画图吗？没有吃饭吗？”一条消息又传来。
  萧雯忍了一会，在两分半钟的时候还是将手机拿过来，“没胃口。”
  “那想吃什么？”那一头很快问。
  “什么都不想吃。”萧雯觉得憋屈，刚刚其实已经吃过饭，但是的确是没什么胃口。
  “你有没有吃过南溪凉面？”
  一句话发过来，紧接着又是一张图片，碗里的面看起来很是美味，上面还撒着一层肉酱。
  “还是许州腌粉，这个味道也很好。”
  他发过来的时候还是附上图片。
  萧雯捉摸不透他在干嘛，没回他。
  “给你发我的午餐。”
  紧接着又是一张图，四个餐盒，三菜一汤，上面放着一双筷子，还没动过饭菜。
  萧雯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他吃的饭菜当然会很好，食堂厨房专门给他做一份。
  “有没有感觉胃口好了一点？想吃饭吗？”
  萧雯视线落在最后一句话上，仿佛一下被击中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其实有点在哄人。
  说不清的感觉吧，很复杂，感动又很排斥。
  “没有。”
  不想理他。
  那一头很久没回，久到萧雯觉得他没了耐心，她也准备放下手机去睡觉了。
  睡觉就没那么多烦恼，压抑对宝宝不好。
  刚要放下手机，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把她都愣住了，因为季洋从来不会给她打视频或者语音，也不会表现出急切，和她聊天都很平常。
  响了很久，萧雯在犹豫，眼底挣扎。
  最后，当视频要自动挂断的时候，她接了。
  视频里出现他的脸，背后显示的是办公室的书架，萧雯开了后摄像头，没让他看。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季洋轻声询问的声音传过来，带着小小的试探。
  萧雯没说话，算是默认。
  “宝宝闹你了吗？还是身体的原因？”那一头有点着急，萧雯能看到他的表情，眉头一下蹙在一起，很是急躁。
  “……没有。”她回答。
  季洋大大松了一口气，“那你什么时候去吃饭？”
  萧雯没回答，其实吃过了。
  见她没说，季洋也不恼，反而开口，“你在房间吗？今天没有画画吗？”
  “恩。”
  萧雯望着他那张脸，明明是最熟悉的模样，但对方耐心真的很好，这段时间好到她都想知道季洋到底想干嘛。
  若不是了解他，她都不敢相信。
  “我心情有点烦躁了。”季洋微微抬头看天花板，平复了下心情，然后又看向镜头，“真的，就止不住升起的烦躁。”
  萧雯：“……”
  “看不到你，然后说话也对我爱理不理，就不应该怎么办，我也没胃口吃饭。”
  她看着手机，季洋真是表现出了苦恼，将手机放在办公桌上，犹豫了一下出口，“你把摄像头转过来，我看着你心情缓和一点，好不好？”
  “总不能看着沙发讲话吧？那我等下的会都没心情开了。”季洋凑近摄像头，脸突然放大，磁性的声音带着无可奈何，“我这几天忙疯了，你爸撤资，然后留下一大堆烂摊子，想给我个教训吧，集团的资金也有点周转不过来，我停了两个项目。”
  “那也是你活该。”萧雯忍不住出声。
  “恩，我活该。”季洋点点头，“所以你让我看看你，让我有点动力继续受罪下去。”
  这算情话了。
  萧雯打小没少被追求，可萧夫人对她管得很严，她没谈过恋爱，所以真正的情话没人与她说过。
  心咯噔一下，眼底闪了闪。
  萧雯最后还是将摄像头转过来了，脸落在屏幕上，季洋忍不住翘了嘴角，轻声道，“如果你不转过来，其实我也不会说什么，不敢说。”
  “你变化挺大的。”萧雯说。
  “好的方面坏的方面？”季洋追问。
  “不知道。”
  其实她也不清楚变得油嘴滑舌花言巧语是好的方面还是坏的方面。
  季洋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下，“那希望不是坏的方面吧。”
  “恩。”
  “你的心情好像不好，而且，看到我好像有点情绪？”季洋说得不是很肯定。
  “没有。”萧雯眼神闪躲了一下，把手机转到侧边，没再露出自己的脸，怕被季洋再看破。
  那一头也没说话，好一会才道，“是因为我吗？”
  这个话题很敏感，两人时隔这么第一次提及。
  萧雯情绪有点不稳定，张口就要结束话题挂掉视频，不愿去多说，季洋却赶在她前面开了口，“小雯，或许你看出来我这么频繁接触你，察觉出来我有目的了。”
  闻言，萧雯抓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孩子的抚养权我不想给你，财产的那份协议我本来也不想给你，还有你的那份，都不想给。”
  萧雯听着，脸色白了白，仿佛接受他的接近就是一场笑话，自己被人玩弄于鼓掌。
  “不想去萧家求什么原谅，也不想去求你的什么原谅，不想现在把你接回季家，我都不想。”
  他这话，在萧雯听来，就是对她和孩子毫无感情，不想回去是一回事，别人压根没想去接又是一回事。
  她只感觉到自己的失败，彻彻底底失败。
  “可能让你安心的东西，我再不想给，我都会给。”季洋低低的话语传来，带着郑重，“我在很认真的追求你，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去，不是我去接你回去，是你想和我一起，想和我去组建一个家，想要和我一起走下余生的路。”
  他深邃的眼底带着坦然，就这么看着镜头，“你看，我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就会心慌，看不到你也不知道你的反应，我整个人就会乱，失去方寸，手上全是汗。”
  话落，他抬了抬手掌，将手心面对镜头，扯着嘴角，笑得有些僵硬。
  萧雯的心情就像过山车，哪怕她早就有点怀疑，倏然被表白还是被前夫，心情也平静不下来。
  “对一个人不是要有考量期的吗？所以你不要拒绝我的接近可以吗？也算多一个选择。”季洋又这般出口，开始变得有些局促起来。
  说实话，萧雯有点懵，季洋不走寻常套路，他会将真实的想法告诉她，太过真诚坦然会让她觉得有点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