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买骨_分卷阅读_50
  “不让。”莫牙支起了些身子,但却没有挪开,挑衅的逼视着程渲。
  程渲原本以为莫牙和自己闹腾几下也就完了,见莫牙动也不动,呼吸声也越来越粗重,程渲是个弱女子,哪里知道莫牙接下来要干什么,说不怕是假的,程渲有些怕了,要莫牙霸王硬上弓,自己该是…只有认命。
  “程渲。”莫牙的双腮带着酒后的熏热,脸上的神色有些惑人,“我想…要你。”
  程渲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莫牙没羞没臊口无遮拦,“要?”这个宝船来客知道什么是“要”吗?
  莫牙不知道,他小兄弟却知道,莫牙明明没有动作,小兄弟却愈发膨胀开来,肆意想冲破束缚做些什么——莫大夫,有些忍不住了。
  ——“不能要。”程渲认真道,“不能。”
  “为什么?”莫牙粗喘着气,他忍不住,但他爱惜程渲,不想逆了程渲的意思。
  “因为…”程渲思索着,“要之前,得…成亲才行。”
  莫牙知道成亲,见程渲松了口,莫牙来了精神,“那我们…成亲?”
  真是个傻子。程渲偷笑,趁莫牙一个松懈,程渲推开他跳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衣裳,背过身道:“成亲是个麻烦事,哪有嘴上说一声就成亲的?也太便宜你。”
  莫牙茫然的躺在床上,小兄弟也渐渐松弛下来恢复了平静,“成亲…”莫牙重复着,原来成亲了才能要程渲,差点儿可就犯了大错。
  ——“昨天。”程渲撇开话题,“是唐晓送你回来的。”
  莫牙嗯了声,仰面望着天花板,“他倒是讲义气,没把我丢在海边。也是他请我喝的酒,喝了多少壶…我也不大记得了…”
  程渲环视着莫牙的屋,屋里并没有什么可以让人生疑的东西,莫牙像是看出程渲所想,支起腮帮子道:“你放心,就算喝多了酒,我也能管得住嘴,我没有胡说什么,程渲,我会护着你,绝不会让你有事。”
  程渲垂眉一笑,走到门边推开屋门灵巧的闪了出去,那动作轻盈可爱,床上的莫牙怔怔看傻,轻抚着程渲躺过的被褥,生出意犹未尽来。
  程渲出来的那一刻,客栈掌柜恰巧上楼,见程渲从莫牙屋里出来,掌柜吞咽着喉咙瞪大了眼睛,他知道程渲眼盲看不见自己,这要是看见,那可就太尴尬。掌柜屏住呼吸,缩着身子贴紧了墙壁,像只壁虎似的挪动着,一寸一寸摸爬而过。
  程渲目不斜视,昂首自若的推开自己的屋门,嘎吱关上那刻,掌柜长长吁出一口气,才绷直身子又见莫牙推门出来,四目相视,莫牙眼神笃定,掌柜一巴掌拍向自己的眼睛,哀声嚎道:“年纪大了,我一定是得了青光眼,大早上什么都看不见...莫大夫,你起了没?可得给我瞧瞧呐…”
  莫牙抖了抖衣襟,理也不理的走下楼去。
  岳阳城,海边码头
  把莫牙送回客栈,唐晓没有回贤王府,也没有去关押刺墨的小屋,他回到了岳阳海边,眺望着沿海排列齐整的船只,沉思了许久。
  程渲和莫牙,如天降一般出现在岳阳城,一个成为卦界新秀,一个迈入贤王府做了穆瑞当红的门客,没有人知道这俩人的出处,来自哪里,师承何脉…没有人知道。
  原本不过是两个可以当街碾死的蚂蚁,没有人会把他们视作敌手,但现在,他们哪一个都不再可以小觑,看似无害的外表下,到底深藏了什么秘密。
  唐晓心底隐隐有一个感觉,在他成大事之前,必须要理清莫牙和程渲这二人,尤其是莫牙。刺墨铁了心不肯帮自己,普天之下,他认识的人当中,只有莫牙知道可以易容的神蛊,也许莫牙…可以助自己。
  唐晓早就借贤王府之名调查过这俩人的来历,可惜却是一无所获。人不可能真的从天而降,一定是自己漏了什么地方…昨晚和莫牙小酌,唐晓顿悟到自己的纰漏。
  ——大海。也许…莫牙和程渲是来自海上。
  岳阳是滨海大城,每天都有数百只大小船只进进出出,渔民也好,商旅也罢,码头繁忙,各地来客比城门口还要多,有时也留意不到所有人…唐晓深目微亮——码头工人也多是船工,经常需要出海劳作,也许…看见莫牙程渲的船工,当日就上了渔船商船,这一去没有个月余回不了岸上…所以,这才无人知道他俩是如何来的岳阳?
  ——应该就是这样。唐晓回味着莫牙喝多酒吐出的话:“怎么会没见过船。别说见了,我还会掌舵扬帆,你会么?”
  莫牙心思坦荡,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他不会撒谎,也不会信口吹嘘,莫牙说自己会掌舵扬帆,就一定会。
  ——莫牙一定是乘船到的岳阳,一定是。
  旭日东升,映着唐晓自信凛凛的面容。他负手朝开始热闹的码头步步踱去,一瘸一拐。
  船只虽然多不胜数,但查找一艘特定的船,对唐晓而言却不算难事。
  能凭一人之力掌舵的,绝对不是大船,莫牙不是渔民,也不是商客,他的船,只会是可以载人的普通船只;莫牙有洁癖,他的船,一定不会像寻常人的那样杂乱陈旧,必定是…洁净有致,小而齐全的船。
  唐晓拖着瘸腿走遍了码头的每一处,他锐利的眼睛定在了里一艘不起眼却又有些特别的船上——那是一艘不算大的船,虽然肉眼看去很是平平,但借着初升的日色,唐晓还是可以看出这艘船的不平凡。
  那是由乌木制成的宝船,乌木百年成才,可千年不朽,海水难腐,飓风难毁。这样的材质,可以让这艘不大的船纵横江海,犹如无人之境。
  ——“你是来交税银的么?”一个大汉抱肩朝唐晓走来。
  “税银?”唐晓疑声道。
  大汉指着船道:“看你盯着那艘船,还以为是来替那俩人交钱来着?真是无趣,大爷我出海回来,居然还没凑得齐税银,信不信大爷我掀了这船。”
  ——“哪俩人?”唐晓眉心一动,“是不是,一男,一女。”
  “女的还是个瞎子,真是晦气。”大汉出海久归,并不知道这些日子岳阳发生的事,他不知道自己口中那个晦气的瞎子已经荣登司天监做了卜官,交不出税银的年轻男子已经成了贤王爷身边的当红门客,他的口气满是不屑,充满了对两个穷人的鄙夷。
  果然是莫牙和程渲。唐晓压制着内心的兴奋,“我能不能,上去看看?”
  ——“得交钱。”大汉张开手,“不交银子,谁也上不去。”
  “多少。”唐晓一手摸进了袖口。
  ——“五十两。”大汉冲唐晓挥了挥巴掌。
  唐晓淡淡一笑,摸出个金锭子按在了大汉的手心里,“够不够?你说的那两人是我朋友,这金子当税银绰绰有余,这艘船…”
  大汉两眼闪着金光,忙不迭道:“这艘船交足了钱,爷您想怎么着都行。”
  见大汉欢喜离开,唐晓一个鹞子翻身跃上宝船,见四周无人,迅捷的进了船舱,悄无声息的合上了舱门。
  ——这一看,就是莫牙莫大夫的船,但,又有些不一样。在唐晓之前,船上已经有人来过。
  第57章 没有死
  ——这一看,就是莫牙莫大夫的船,但,又有些不一样。在唐晓之前,船上已经有人来过。
  唐晓一进去,就闻见了一股子药味儿,医书被整齐的叠放在枕边,床头的柜子里,放置着唐晓认识或不认识的药材,药材各在原位看着没有被人动过,因为药材在常人看来并不值钱,但有些东西,却已经被人…偷偷带走。
  舱内的红木八宝柜里,已经空无一物,唐晓走近去看,只见每一个柜阁里都印着还没有布上灰尘的圆形痕迹——每个柜阁里原本都该放着摆设,但这个摆设都已经失了踪迹。
  莫牙和程渲两手空空到的岳阳,身无长物过的清苦,柜阁里的东西并不是被他们二人带上岸,而是…被码头手脚不干净的船工悄悄偷走。
  八宝柜里会放着什么?——唐晓忽然想起几日前贤王穆瑞说过的话。
  ——“刺墨喜欢奇珍,医治权贵不收钱银,只受珍宝,本王给他引荐过不少,刺骨所受珍宝也是难以估计…”
  唐晓幽幽闭目:乌木一方可值千金,绝不会是寻常百姓可以买起,莫牙气度清贵举止不俗,虽清贫但眼中看不见钱银,像是见惯了世间的宝物,连贤王府的讲究都没有看在眼里…
  除非,莫牙自小在奇珍中长大,旁人眼中的宝贝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刺墨广纳奇珍,也才置办的起这样深藏不露的乌木宝船…
  自己现身岳阳,刺墨悄声离去,数月才露面一次偷偷窥望自己…穆瑞说过,七年前刺墨不告而别…七年前,也就是自己千辛万苦出现在岳阳的时候…
  刺墨…是上了宝船入了大海,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数月来见自己一次,那也是他不得不上岸置办补给的时候…失踪的刺墨,就在自己现在驻足的地方。
  唐晓倒吸一口凉气,他的手不自觉的摸向腰间的佩剑,警觉的环视着船舱。这是一艘空船,只有你自己。唐晓手心微湿,艰难的松开了握剑的手。
  但这一切,只是自己的猜测。空空荡荡船上并没有实质性可以证明刺墨存在过的东西,要是刺墨真的上了船,在海上漂泊度日,那莫牙程渲…又是什么人?莫牙可以是子嗣徒弟,程渲…又会是什么来历?
  唐晓心思缜密头脑清晰,但这一次,他有些迷茫的感觉,所有的线索零零散散,他脑中隐约有一个局,但却联系不到一处。
  多年走镖的经历让唐晓很快恢复了沉寂,他缓慢的踱着步子审视着船舱的每一处,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船上生活的物件一应俱全,但却少了一件东西,这件东西细微的让人难以察觉,也只有唐晓,可以敏锐的察觉。
  镜子——船上没有一面镜子。镜子对男子而言可有可无,却是爱美女子不可或缺的东西。如果程渲也是久居船上…不对。唐晓瞬时否决了自己的想法——程渲眼盲,予她而言,镜子也是没有用处的东西…难道,程渲和莫牙都是久居这里,游荡到了岳阳?
  唐晓踱近放置衣裳的柜子,柜子里还有些莫牙没有带走的衣服,和客栈一样,衣服叠的整整齐齐,就算是很久没有动过,还是散发着清新的皂荚气味。唐晓伸手摸去,莫牙的衣衫虽然不是奢贵的材质,但质地也算是细腻讲究,并不像寻常布衣那样用粗麻缝制,一摸上去就是糙糙的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