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揭穿
  骆明磊此刻不敢再看骆安时,刚刚能直视这骆安时喊一声大伯已是极限,是他攒了四个月的勇气才来说出这个事实,来喊这么一声大伯。
  骆明磊此刻他才表现出得像一个孩子,只见他有些害怕的低下了头,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却听他仍坚持说道:“我该是叫您大伯的,我其实并不是您的亲生儿子。”
  骆安时闭了闭眼,声音仍是淡淡的,只是叫人听了忍不住发冷:“不是我的孩子,别告诉我你是这堂下跪着的人的儿子。”
  骆明磊闻言也朝骆安旭看过去,却并没有看到亲生父亲的激动与热切,有的只是满满的嫌恶和冷淡,只一眼,便不愿再看。
  倏地朝骆安时跪下,“我的确是翠姨娘和骆安旭私通才生下的孩子,我对不起您。”
  骆安时此时已经不太想说话了,然后他就真的不再说话了,只是疲惫的往后靠了靠,一时间,祠堂又陷入了沉默。
  大夫人见此,有些宽慰的抚了抚骆安时的手,虽是利用了他,但好歹也是相敬如宾了这么多年的夫妻。
  便替骆安时将他未能问下去的话问了出来:“你是何时得知这件事的,在此时说出来又有什么目的?”
  骆明磊依旧低着头,复又郑重的磕了磕头,“我是四月前被逐出骆府前,从翠姨娘那处得知的,现在说出来,只是不想再欺瞒下去,没什么其他的目的。”
  大夫人不知再该如何问下去,这孩子变得太快了些,仿佛还是昨日,骆明磊贵为骆府大少爷,一个小胖子,整天都昂首挺胸,摆着架子教训幼弟,模样十分好笑。此时的他仍是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却已经将沧桑写在了脸上。
  这时骆明诗开口了,只听她轻柔平缓,和煦又有些冷淡的声音说道:“你原本可以不将此事说出来,不会有人知道。”原本在这里,她一个小辈,是没有资格在此时说话的,然而却无人怪罪,因为她说出了此刻众人的心声。
  骆明磊只答:“总会有人知道的。”
  骆明诗明白了,怕是过不了自己心中的坎吗?人之初性本善,她因念着这句话,欲放骆明磊一马,而骆明磊却也因着这句话,自己道将这事说了出来,缘起缘灭皆是因果。
  骆安时也说话了,只是声音里满是疲惫,“鸠酒一杯,白绫三尺,也给后山木屋的翠姨娘也送去一份罢。”
  不料骆明磊又是狠狠的磕了个头,声音里也泄露了他的紧张:“我在来之前,就已将翠姨娘放走。”
  骆安时起身,走至跪着的骆明磊米面前,俯视着他,冷冷的道:“那么你想我怎么处置你?”
  骆明磊一瞬间脑子想多许多种被处置的画面,甚至想到死,至此,他反而像突然顿悟了一般,此刻便也状似轻松的答道,“我本不该出生,也不该活在这世上,能顶着大少爷的名头活了这么多年,已是赚的,这般便任凭家主处置。”
  骆安时听罢,却是深深的望了这孩子一眼,再抬头便是吩咐道:“行祖宗家法,将这人乱棍打死,妇孺避让,骆明磊,观刑。”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被处死,无疑是极其残忍
  的事了,只是骆明磊脸上有恐惧,有害怕以及其他更为复杂的神色,只是唯独没有懊悔,这么想来骆明磊将自己身世抖出来之前也未必没有想过会害死骆安旭。
  骆明磊,此刻到底在扮演一个什么角色,骆明诗此时也看不懂。
  “望春,翠姨娘跑了,我们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了。”骆明诗此刻心中极为复杂,原本是好意,欲放过骆明磊,他却自己跳出来说明了一切,助了她将骆安旭处死,却也放跑了翠姨娘害的她报仇之日更加遥遥无期。
  望春即是想安慰,也不知该如何说起:“大周朝那么大,大周朝之外还有过家,翠姨娘往外跑了,小姐又怎么知道她跑了多远,又去了何方。”
  望春说着说着,见骆明诗没了声音,便也无意再继续说,只小声劝道:“小姐莫不是将翠姨娘不放在心上要更好过些,任她跑得再远,也跑不过这片天不是,”想了想又道:“小姐,我是说翠姨娘会有报应的,你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望春,莫要再说了,我懂的。”骆明诗望着脚下的泥泞,默默想着,纵使翠姨娘跑了又如何,道真如望春所说的,心里有鬼的人是如何也跑不过天的,也跑不过她的手掌心。
  望春见了赶紧为骆明诗撑好伞,又将骆明诗拉至一边,离那脚下的泥土少了些,这才道:“小姐,莫要踩那里,免得脏了你的脚。”
  骆明诗听了望春的话,忽而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便说道:“望春,回寝居了。”
  大概是次日凌晨,传来消息,两人皆入殓了,不葬在陵墓。
  又传来消息,老爷并未表明要重处骆明磊,骆明磊却主动自请回到于河镇,老爷应了,也剥了骆明磊大少爷的名头,只是又吩咐为骆明磊的马车上添置了许多家产。
  只不过一天的功夫,骆府的主子和算得上半个主子的就少了一半,偌大的骆府显得更空旷了些,也显得尤为荒凉,连带着这个春节本该热热闹闹的节日也草草过了。
  偏爱显摆威严的老夫人也沉寂了下去,后院中权利最大的人亦然成了大夫人,骆安时在上奏请假了三日,终是在收到了同僚带来的圣上口谕后又开始上朝,京城也谣传了些骆府的事,却是在热头之后,也换了别的话题。
  一切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骆明诗如同往日一般去给大夫人请安,见到如今的大夫人,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大夫人较于之前更加意气风发,浑身散发的掌权者的气息也更强烈了些,大概是经此一役,将老夫人败了个彻底的原因。
  虽如此,待她却仍如往常一般,不时留她下来,借着喝茶的名义教与她更多东西,就连如何管家,如何做一个掌权者也有涉猎,连带着骆明诗棋艺,茶艺都已达到了精通之列。